二十集（2）

　　春江：“不能，疼得厉害。”
　　桂枝：“我给你买点药去吧。”
　　春江：“买点消炎的，买点止疼的，买点治跌打损伤的，快点。”
　　“你等着吧。”桂枝转身走了。
　　春江呻吟着，揉着脚。
　　周玉民走进来转身坐在铺沿看了看春江的脚，问：“你这是咋的了？”
　　春江：“脚崴了。”
　　周玉民：“咱爷儿俩这是怎么回事？我刚要好，你又闹上了。”
　　“那有啥招啊。”春江揉着脚看着周玉民，问，“爸，你上哪去了？”
　　周玉民：“上公园遛跶遛跶。”
　　春江：“现在伤口还疼吗？”
　　周玉民：“不疼了，没事了，再过一两天我就开始干活了。”
　　春江：“还是大养养吧。”
　　“啥事也没有了。”周玉民扭头看了看春江的脚，站起身说道，“我去给你买点药吧。”
　　春江：“桂枝去了。”
　　周玉民转身看着春江的脚：“一会儿好点的时候你下地扶着墙走走。”
　　“知道。”春江把屁股挪到铺沿，探身到大青砖的凹槽内把彩票摸出来看着，一打五注一张的彩票。
　　周玉民看着春江手里的彩票：“你少买点。”
　　春江：“行。”
　　周玉民转身走了。
　　春江一手揉着脚，一手拿着彩票看着，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
　　突然，外面响起脚步声。
　　春江一慌，忙探身把彩票放回大青砖的凹槽内，把屁股挪到铺里，双手揉着脚：“唉哟，唉哟……”
　　不一会儿，春梅拿着三盒药走进来。
　　春江扭头看着春梅，问：“你咋知道给我买药呢？”
　　春梅把药放在春江身边的铺上：“我回来的时候碰上我嫂子了，没让她去。”
　　春江：“你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春梅：“这是那回给二柱子买的，他没喝多少就回家了，剩下的我就放起来了。”
　　春江扭身从每个药盒里各取了几片药攥在手里，对春梅：“去，给我整点水。”
　　春梅转身出去了。
　　春江扭头向门外看着。
　　春梅端来半舀子凉水递给春江。
　　春江把药放在嘴里，接过舀子喝了口水咽下药，把舀子递给春梅。
　　春梅接过舀子：“一会儿下地走走。”
　　春江：“我知道。”
　　春梅转身走了。
　　春江又把屁股挪到铺沿，探身把彩票摸出来拿在眼前看着。
　　周玉民拎来一串葡萄放在春江身边的铺上。
　　春江扭头看着葡萄。
　　周玉民低头看着春江手里的彩票，说道：“以后别买了，中一回奖就行了呗。”
　　春江：“200块钱能解决啥问题？”
　　周玉民：“买你也少买点。”
　　春江：“没有大网网不住大鱼。”
　　周玉民转身坐在铺沿上：“没有大鱼撞不出大窟窿。”
　　春江把一张彩票拿到周玉民的眼前：“爸，你看看这张彩票的密码。”
　　周玉民探头看着那张彩票，问：“密码怎么了？”
　　春江：“这密码上有9898。”
　　周玉民：“啥意思呢？”
　　春江：“本来我想买完这张彩票就走，可是一看这个密码，我决定再多买点。”
　　周玉民：“为啥呀？”
　　春江：“你看啊，9898偕音正好是就发就发。”
　　周玉民：“你可拉倒吧，要我看，那意思是说你中不了，走吧走吧。”
　　“我问问小李。”春江掏出手机按亮背景灯解开屏幕锁，点开电话本用手指推动电话本界面找到李爱国的电话号摁了一下。
　　手机开始呼叫李爱国。
　　春江把手机贴在耳朵上等着李爱国接听。
　　李开河接听了（V.O.）：“喂，江哥。”
　　春江：“忙着呐，小李？”
　　李爱国（V.O.）：“我在干活。什么事？”
　　春江：“昨天晚上出的啥号啊，你用短信给我发过来行不？”
　　李爱国（V.O.）：“可以，等一下。”
　　“好的。”春江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旁，眼睛看着彩票，一只手揉着脚，一只手往嘴里塞葡萄。
　　不一会儿，春江的手机短信提示音乐响了一下。
　　春江忙拿起手机点开短信看着。
　　周玉民探头看着春江的手机屏幕。
　　春江逐一把彩票上的号码和短信里的号码进行比对。
　　周玉民看着春江，问：“这回又中了没？中多少啊？”
　　春江把所有彩票上的号码和短信里的号码比对完，说道：“一点也没中上。”
　　周玉民：“你不说就发就发吗？”
　　春江：“就发也不是说这期就发。”
　　周玉民：“那得哪期发呀？”
　　春江：“反正是最近吧，今天晚上我再去好好研究研究。”
　　周玉民：“你少买点。”
　　春江：“胆小不得将军做。”
　　0633.6号楼、日
　　一客厅。
　　地中央一桶大白，一条马凳，西墙前一条马凳，马凳上一桶大白，桂枝站在马凳上刮着大白。
　　陈相普挑来两桶大白放在地上，拄着扁担喘了一会儿，问桂枝：“他吃药了没？”
　　桂枝：“吃了。”
　　陈相普：“怎么摔的？”
　　桂枝：“说着话呢就掉下去了。”
　　陈相普：“你们在这上边干活千万要加小心，可不能走神。”
　　桂枝：“谁知道他寻思啥呢。”
　　陈相普：“这一阵子他神神秘秘的，我看这里头有事。”
　　桂枝：“我也觉得他不对劲，但没看出啥来。”
　　陈相普：“那天我看点点把他叫我们屋去了，不知道是啥事，没人的时候你问问点点。”
　　桂枝：“行，晚上我拷问拷问她。”
　　0634.彩票站内、夜
　　灯光明亮。
　　王建军、李爱国等几个彩民在看彩票奖号走势图，写号。
　　彩票机后打票员一手拿着一张写满号码的纸，一手在键盘上快速地输入号码，彩票机前春江向彩票机出票口看着，彩票机出票口外长长一大串彩票。
　　0635.春梅工人住处（百）、夜
　　住屋外
　　走廊的灯亮着。
　　客厅。
　　张小虎、晶晶、亮亮和莹莹在看电视，陈相普和王宝乐在下象棋，桂枝、左兰、白雪和如男在打麻将，二柱子站在桂枝身旁看着。
　　点点来在桂枝身边把背靠在桂枝身上撒娇。
　　桂枝有点不耐烦了，扭头对点点：“别在这给妈捣乱，去，回屋跟你爸玩去。”
　　点点：“我爸没在屋。”
　　桂枝警觉起来，问：“你爸上哪去了？”
　　点点：“不知道。”
　　桂枝：“你爸跟谁走的呀？”
　　点点：“不知道。”
　　桂枝想了想，扭头对身旁的二柱子：“你来吧？”
　　二柱子：“你干啥去？”
　　“我出去有点事。”桂枝把自己的钱揣进兜里站起身，拉着点点走了。
　　二柱子坐在桂枝的位置上打起了麻将。
　　0636.马路边、夜
　　路灯昏黄。
　　桂枝走到一盏路灯下停住脚，点点来在桂枝身后停住脚，桂枝转身低头看着点点，点点仰脸看着桂枝。
　　不断变换的各式车辆灯光照着桂枝和点点。
　　桂枝问点点：“这些日子你爸背着我干啥呢？”
　　点点仰脸看着桂枝，不说话。
　　桂枝：“你告诉妈，妈给你买花衣服，买花鞋，还买好吃的。”
　　点点仰脸看着桂枝，还是不说话。
　　桂枝有些不耐烦了：“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点点有些害怕了，但仍不说话。
　　桂枝往左右手心各吐了口唾沫，看着点点，问：“今天你说还是不说？”
　　点点真的害怕了，说道：“老妈你别打我，我爸不让我告诉你。”
　　桂枝：“你听你爸的还是听我的？”
　　点点惊恐地看着桂枝，不回答。
　　桂枝看着点点：“你要听我的，就跟我说实话；你要听你爸的，我把你扔街路上转身就走；说，你到底听谁的？”
　　点点嘟着嘴，还是不回答。
　　“看这意思，我不打你真是不行了。”桂枝扬起手俯身假意要打点点。
　　点点赶忙抱住桂枝慢慢落下来的手，央求道：“老妈你别打我，我全告诉你。”
　　桂枝停住手：“说吧。”
　　点点：“我爸买彩票呢。”
　　桂枝：“今天晚上你爸是不是又买彩票去了？”
　　点点：“不知道。”
　　“你说还是不说吧？”桂枝又扬手假意要打点点。
　　点点又忙抱住桂枝的手，带着哭腔央求道：“老妈你别打我，这个事我真不知道。”
　　桂枝收回手：“好，我相信你一把，但你要是知道不说让我查出来，我就打你个二罪归一。”
　　点点嘟着嘴点了点头：“嗯。”
　　0637.彩票站外、夜
　　彩票站招牌上霓虹灯闪烁。
　　桂枝领着点点来在彩票站门前向彩票站里面看着，彩票站里灯光明亮，人很多。
　　不一会儿，春江手里拿着厚厚一摞彩票从彩票站里走出来。
　　点点忙跑到一旁转身看着。
　　桂枝向春江走去。
　　春江抬头看着桂枝，不知所措。
　　桂枝上去一把揪住春江的胸襟，问：“你不说你手里没钱嘛，搁啥买的这些彩票？”
　　春江张口结舌。
　　桂枝：“说呀！”
　　有不少人围上来看热闹。
　　春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对桂枝：“你赶紧把手给我撒开。”
　　桂枝：“我就不撒开你能怎的？”
　　春江揣起彩票双手抓住桂枝的手往外拉：“你撒开！”
　　桂枝另一只手上来在春江手上一阵乱挠乱抓。
　　“败家娘儿们儿！”春江急了，放开桂枝的手一把抓住桂枝的头发。
　　桂枝伸双手在春江脸上一阵乱挠乱抓。
　　春江和桂枝在彩票站前撕打了起来。
　　王建军从彩票里站跑出来拉住春江，李爱国从彩票站里跑出来拉住桂枝，将二人分开。
　　王建军：“江哥！”
　　李爱国：“嫂子！”
　　0638.春梅工人住处（百）、夜
　　住屋外
　　走廊的灯亮着。
　　客厅。
　　春梅、张小虎、晶晶、亮亮和莹莹在看电视，陈相普和王宝乐在下象棋，二柱子、左兰、白雪和如男在打麻将。
　　王建军拉着满手满脸是血的春江来在客厅，李爱国拉着披头散发的桂枝来在客厅。
　　众人看着春江和桂枝，皆大惊失色。
　　陈相普站起来厉声问春江和桂枝：“怎么回事？”
　　春梅站起来转身问春江和桂枝：“又怎么了？”
　　春江：“我买几张彩票，你嫂子就当着那么多人让我下不来台。”
　　陈相普大声训诉春江和桂枝：“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周玉民从屋里出来看着春江：“春江，你啥时候能听点我的话呢！”
　　春江低头不语。
　　春梅过去拉住桂枝，劝道：“嫂子，别生气了，拉倒吧。”
　　桂枝不说话。
　　周玉民指着春江：“明天晚上你哪也不许去，就在屋哄着孩子玩。”
　　桂枝忽然叫道：“妈呀！点点还在彩票站那呢！”
　　陈相普对桂枝：“还不快去领回来。”
　　桂枝忙转身走了。
　　0639.彩票站外/内、夜
　　【1】屋外
　　彩票站招牌上霓虹灯闪烁。
　　桂枝来到彩票站前四处走着，看着，呼唤着：“点点，点点，点点……”
　　各处不见点点的影子，没有回应。
　　【2】屋内
　　彩票站里灯光明亮，彩民们在写号，打彩票。
　　桂枝来到彩票里各处走着，看着，彩票站里不见点点的影子。
　　人都看着桂枝。
　　桂枝大声问：“谁看见一个小姑娘了？五六岁。”
　　一个彩民对桂枝：“我进来的时候她在门前哭呢。”
　　“妈呀！”桂枝慌了，忙转身出了彩票站。
　　0640.街路上、夜
　　焦急万分的桂枝四处走着，看着，寻找着点点，大声呼唤着：“点点，点点……”
　　各处不见点点的影子，没有回应。
　　0641.春梅工人住处（百）、夜
　　住屋外
　　走廊的灯亮着。
　　客厅。
　　春江低着头坐在一把小凳上，周玉民、陈相普、王宝乐和春梅站在春江面前训斥着春江。
　　周玉民：“再不许你买那玩意啊。”
　　陈相普：“那玩意不好中。”
　　王宝乐：“以后可别买了。”
　　春梅：“我嫂子不让你买，以后你就别买了。”
　　春江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忙按键接听：“啥事，说！”
　　打来电话的是桂枝（焦急的声音）：“你快点出来找吧，咱们点点不见了。”
　　“啥玩意！”春江慌了神，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众人皆大惊失色。
　　周玉民、陈相普和春梅忙转身跟着春江走了。
　　王宝乐对众人：“大伙先别玩了，也先别睡，都出去帮着找找。”
　　众人都站起身，王宝乐转身匆匆走了，众人跟着王宝乐走了。
　　0642.街路上、深夜
　　天空中繁星点点，街路上灯火辉煌，行人车辆稀稀疏疏。
　　众人仨一群俩一伙地来在街路上找起了点点。
　　0643.春梅工人住处（百）内、清晨
　　【1】春梅莹莹屋
　　屋里的灯还亮着，莹莹靠着被子坐在铺上睡着。
　　从楼外传来说话声和机器马达声——工人们开始干活了。
　　莹莹睁开眼四下看了看，挪到铺沿把脚探到地上穿好鞋，站起来出了屋子。
　　【2】住屋外
　　走廊的灯还亮着，住屋外没人在。
　　莹莹来在春江一家屋门口探头向屋里看着，屋里亮着灯，没人在；莹莹来在女工屋门口探头向屋里看着，屋里亮着灯；没人在，莹莹来在男工屋门口探头向屋里看着，屋里亮着灯；没人在，莹莹转身走到客厅西北角饭桌北坐在一把小凳上傻傻地四下看着。
　　忽然，楼梯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莹莹向进户门看着。
　　除周玉民、陈相普、王宝乐、春江、桂枝和春梅外，其他人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在进户门里回屋去了。
　　莹莹站起来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男工们回到屋里走到自己的铺前，脱了鞋爬上铺扯开被子盖在身上，合衣躺下睡了。
　　女工们回到屋里走到自己的铺前，脱了鞋爬上铺扯开被子盖在身上，合衣躺下睡了。
　　春梅莹莹屋外的小阳台里莹莹扒着阳台口向外看着。
　　0644.北面两行楼间外、清晨
　　李开河的工人拿着工具从住处一楼阳台东的便门出来转身向东走着。
　　疲惫不堪的王宝乐来在通道上转身向西走着。
　　李开河的工人来在王宝乐面前停住脚抬头看着王宝乐。
　　王宝乐抬头看着李开河的工人，说道：“都回去吧，今天没人搅料。”
　　陈喜林忙问王宝乐：“咋没人搅料啊？”
　　王宝乐：“找了一宿孩子，实在太困了。”
　　白小军忙问王宝乐：“找谁孩子？咋回事？”
　　王宝乐：“点点丢了。”
　　李开河的工人都很惊诧。
　　0645.李开河工人住处、晨
　　住屋外
　　餐厅。
　　厨台前王娟在洗刷炊具餐具。
　　工人们拿着工具来在餐厅把桶和扁担放在东墙前。
　　王娟扭头看着众人，问：“咋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