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调嘴兽

　　怡乐园每季秋月，神农们全体出动，要到指定的农田劳作，直到秋收结束才能返家。从绿田到赤田的天崖下，每层都有不少的窑洞，还有简易的生活设施。大家群居而食，连孩子也不例外。
　　岩严说：“咱们赶紧到赤田吧！家里肯定为我们留有吃的。”
　　英飒说：“不对不对。过了吃饭时间，回去也不一定有什么吃的。况且，这时候赶回去吃饭，田茅知道了一定会笑话。”
　　英壮有随父亲打猎的经验，建议大家先到天山下摘些果子充饥，然后看看能不能抓一些野味。
　　一听说打猎，英飒顿时来了精神。他大声嚷嚷着要吃烤野鸡。
　　飒娃讥刺道：“你吃烤鱼吧！”所有的孩子都笑了。
　　怡乐园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水中的东西不能吃。具体有没有人吃过就不知道了。但是说让谁吃鱼，就好像我们让谁吃蛆，吃苍蝇一样恶心。
　　树青担心的说：“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别又遇见原家的神了。”
　　英奎不耐烦地说：“青田又不是原家的，你老提那小子干嘛！”
　　树青怕大家说他胆小，不再吭声。
　　英壮说：“野鸡就算了吧，你费半天劲它飞进天山，你还不是干瞪眼。况且那也不够咱们吃呀！中午外面没神，咱们偷偷抓一只三见倒怎么样？”
　　三见倒状若小羊，是怡乐园特有的动物。它与神一样是永磁性动物。跑跳轻盈，动作灵敏，大型食肉动物一般都抓不住它。正因为有磁，三见倒在怡乐园遍地都是。也正因为有磁，它们也不能像其他动物，在被神类追赶的时候，躲进天山。这个倒霉的家伙，就像怡乐园散养的家畜一样，随时准备成为人们餐桌上的一道美味。
　　三见倒名字的来源，主要是因受地磁斥力，一来很容易被风吹倒，二来在被神类逼近天山的时候，会被天山斥力推倒，三来在神类靠近三见倒的时候，因为双方磁性相同，再加上内心恐惧，三见倒也会紧张倒地。
　　怡乐园有禁止神智以下平民猎杀三见倒的法律，英壮这个提议让众少年既紧张又兴奋。众少年匆匆起身，就近找到一条东去磁轨，向天山飞去。
　　天山脚下与青田接壤的地方，是一片原始森林。这里树种繁杂，溪流交错，鸟鸣兽奔，神迹罕至，是一个大自然的天堂。众少年拔出随身携带的弯刀，小心地斩棘前行。
　　忽然，前面出现一块开阔的草地，英壮警惕的叫大家住步。只见他伏地静听一会儿，紧张的指挥大家躲回后面的密林。
　　匍匐在森林的草地上，壮娃对大家解释说：“前面有很大动静，不是火云鸟就是笑面虎。”
　　火云鸟是怡乐园最大，最凶猛的动物。体型就像小型飞机。因为身体过大，没有天敌，所以飞翔的功能有所退化。火云鸟习惯于半飞半跑扑捉猎物，只要地形合适，很少有什么动物能活着逃出它的魔爪。但也因为火云鸟体型过大，捕猎的时候需要很大的开阔地，原始森林里，很难满足这个条件，因此火云鸟在怡乐园越来越少，已经快成为怡乐园一个传说。
　　笑面虎是怡乐园第二厉害的动物，因脸上有笑纹而得名。它在杀死猎物之前，会连笑三声。许多动物听到这三声之后，都会吓得失去了抵抗能力。所以，笑面虎在怡乐园越来越多，成为威胁神类生命的主要猛兽。
　　大家将信将疑的匍匐在地上，不停地互相打听“来了没有”“看见没有”。英壮威严的命令大家：“不许说话！”
　　英壮话音刚落，就见一群三见倒从眼前飞奔而过。紧接着是一群野猪，几头野牛，还有野兔和飞鸟都不安起来，纷纷四散逃窜。
　　“哞”的一声，一头野牛发疯般的向密林这边跑来。它浑身是血，没跑一会儿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突然，一只羽毛似火，头大如斗，鹰眼弯喙，高逾三米的大鸟，半飞半跑追了上来。
　　那鸟翅膀半展也有六米之长。振翅高飞，就见一道黑影从天上俯冲下来。大鸟利爪在牛背上一抓一松，把野牛扔出去十多米远。野牛落地时，刚好砸住一根树桩。树桩穿透野牛的身体，野牛四腿蹬了几下便一动不动，想是死了。
　　大鸟三步两步走到野牛身边。巨爪在牛腹上一划，顿时肚破肠流。大喙在肚内一啄，一大串野牛内脏吞进大鸟嘴里……那大鸟撕食野牛的场面极其血腥，惨不忍睹。
　　火云鸟吃食的时候，无暇他顾。英壮催促大家快点离开。
　　众少年屏息弯腰一路急行，动作十分小心。直到一个鸟语花香，静美之所，才放心直起腰来。英壮四下打量了一下，叫大家先摘些水果充饥。
　　这是一片以梨和苹果为主的野树林。因为前不久刚刮过一场大风，树下落果很多，树上果子却十分稀少。
　　神类男女共生的特点，使他们几乎与爬树绝缘。英飒、英奎和岩严纷纷用石头打果。效果极差不说，打下来的果子破破烂烂的，也无法食用。
　　英壮和壮娃有野外生活的经验。他们找到一根竹竿，熟练地用弯刀将其前端劈一个小口，夹进一根小树枝。于是，在竹竿的前端，就形成一个微微张开的小口。
　　壮娃喊来树青兄妹和自己搭伙。大家每发现一个果子，就让英壮用竹竿将果子卡下来。没有多久，树青和青娃的口袋就已经满满的装不下了。
　　英飒、英奎、岩严见这边果子又多又好。彼此使了个眼色，一哄而上，把树青身上的果子一抢二光。
　　树青急了，结结巴巴地说：“别，别抢完，给、给、给我们也留几个。”
　　飒娃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笑嘻嘻地学树青说：“没、没、没问题，又、又、又不是不摘了，紧、紧张什么？”
　　吃完水果，大家躺在草地上商量下一步行动。
　　英飒发现不远处有一片荆林不停晃动，用手指给英壮。英壮拔刀，示意大家不要做声，自己带壮娃蹑手蹑脚慢慢靠近。当五对孩子把荆林团团围定之后。透过稀疏的树枝，只见一只白色的像狗一样的东西，蜷在地上瑟瑟发抖。原来，那动物是中了猎人的圈套，被一只猎网罩住了。
　　那动物看见英壮，浑身抖得厉害。英壮伸手把猎网取下，和壮娃一起把猎物拖到空地上。
　　英飒跃跃欲试，挥动手中的弯刀，想把那动物砍死后从网中取出。危急时刻，那动物突然开口说话：“请不要伤害我，我是你们的朋友。”
　　动物开口说话，把少年们吓的不轻。所有人的心里，都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攫住。青娃胆小，几乎要哭出声来。英飒兄妹和岩严兄妹，各自向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瞪大眼睛。
　　这太奇怪了！简直匪夷所思。英壮虽然也感到害怕，但要给其他少年壮胆，故意向前一步，问那动物：“你怎么会说话？”
　　那动物可怜兮兮地解释说：“我是神类的朋友，当然会说神话。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有名有家——我叫艳艳。你们杀我就像杀了神一样，也是犯罪。但你们抓我无非是为了吃肉，我却能帮助你们。”
　　英壮胆大，再向前一步，仔细看那动物。再回头看看壮娃，看看英飒英奎树青和岩严他们，确认不是做梦。
　　其他少年十分害怕，一齐闭着眼对英壮喊：“杀！快杀了它。别和这种东西说话！”
　　那动物见大家都要杀它，眼中流下了恐惧的眼泪。
　　英壮是个善良的孩子。他认真打量了那个叫艳艳的动物，觉得它并不能给大家带来什么伤害。相反如果杀死这样一个有智慧的生命，心里面会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未经大家同意，英壮动手把网扣打开，一边放出那动物，一边安慰它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的。”
　　壮娃奓着胆子说：“嗨，那野兽！你说你能帮我们，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那动物一被放出来，立刻恢复了自信说，“不要叫我野兽，我是文明的兽——调嘴兽。是和你们一样的神。你以后可以叫我艳艳。”
　　英壮为了让大家放松，故意开玩笑说：“艳艳，哈哈，听名字你应该是调嘴兽中的美女啊。”
　　“那是自然。”艳艳嫣然一笑，突然冲英壮抛了个媚眼说，“你难道觉得我不漂亮吗？”
　　“漂亮，漂亮。”大家见英壮都敢和艳艳开玩笑，也都心情放松，开起玩笑。
　　艳艳用嘴挨个把众少年拱了一遍。拱到英壮那里，艳艳突然竖直身体，趴在英壮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美女亲英壮了——”众少年起哄，英壮的脸霎时变成一块红布。
　　艳艳拱一下英壮自由手，轻轻叼一下英壮的衣角，温柔地说：“亲爱的，想吃肉就跟我来吧。”一溜小跑奔向森林深处。
　　英壮兄妹跟在艳艳身后，其他人跟在英壮兄妹身后。大家一起翻过一个洼地，又爬上一个土坎。突然，艳艳放慢了脚步，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前面艳艳把鼻子拱在地上，一路嗅着搜寻猎物。后面英壮一行缓缓跟在艳艳身后谨慎前进。不一会儿，大家来到了一片长满蒿草的小山坡前。
　　在艳艳的示意下，大家看到了坡上的三个碗口粗的小洞。
　　艳艳让英飒和英奎各用衣服罩住两个洞口。自己叼着一根长长的树枝，带英壮来到第三个洞口。艳艳没有开口，英壮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他让壮娃配合用衣服捂住洞口，只留一个小孔，自己用树枝往深处一捅。突然，英飒和英奎那边接连惊叫。“扑通扑通”一阵折腾之后，有五只野兔，分别被三兄弟制服。兽女艳艳果然说话算话。午饭有了，众少年欢腾起来。
　　英飒和树青激动地要抱艳艳，却被她灵巧的躲开了。艳艳再次扑向英壮，并亲了他一口。
　　来时的路上，经过一片洼地，水草丰美，很适合休息。英飒建议在那里做饭。
　　兽女艳艳说：“那地方很危险，火云鸟和笑面虎都会去那里喝水。不如到滚泉沟做饭。那里火石密布，一般动物都不敢进去。”
　　滚泉是水温达到一百度的泉。火石是一种温度达到二百度以上的青石。这些地方非常危险，一向是家长禁止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严娃把英壮拉到一边怀疑的说：“让我们去那个地方，你不觉得奇怪吗？谁知她安得什么心？”
　　英壮坦然地说：“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为了打消大家的顾虑，英壮转而对艳艳说：“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兽女艳艳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为难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我们有纪律不能回答。如果你门把我也当朋友，请保守见到过我的秘密。作为朋友，我会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们身边。”
　　说完这话，艳艳给英壮指了下滚泉沟的位置，又把一个磁哨和耳报磁交给英壮说：“如果你有什么急事，只要把这个耳报磁塞进耳朵里，用力吹这个磁哨，我无论在多远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言罢，艳艳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突然跑开。
　　看着艳艳渐渐远去的背影，英壮微微的有些发呆，感觉这一天都想在做梦一样。
　　就在艳艳即将跑出大家视线的时候，那动物蓦然回身登上一处高坡，仰天长啸一声，大喊道：“英壮，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