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2）

　　二溜子：“剩下的钱给你买个白金钻戒。”
　　“滚！”丽丽转身回屋去了。
　　陈相普对李开河：“刚才这是丽丽，高中毕业。”
　　李开河：“啊，我俩学历差不多。”
　　丽丽从女工屋出来走了。
　　0256.马路边、日
　　丽丽拿着钱往前走着。
　　如男低着头迎着丽丽走来。
　　丽丽停住脚问如男：“你咋才回来呀？”
　　如男停住脚抬头看着丽丽，答道：“反正没啥事，我四外遛跶了一会儿，你干啥去？”
　　丽丽：“去给他们买点水果。”
　　如男：“现在都谁打麻将呢？”
　　丽丽：“没人打麻将。”
　　如男：“咋没人打呢？”
　　丽丽：“你出来了，王建军和李爱国买彩票去了，江嫂生气呢——人手不够。”
　　如男：“江哥他俩还没过劲呢？”
　　丽丽：“没有。”
　　0257.春梅工人住处（都）、日
　　【1】女工屋
　　桂枝低着头坐在铺沿，左兰和晶晶站在铺前劝桂枝。
　　晶晶：“嫂子，快别生气了。”
　　左兰：“快你们回屋吧。”
　　“过去就拉倒吧。”晶晶抓住桂枝的一只手往外拉。
　　桂枝站起来。
　　“回屋吧。”左兰抓住桂枝另一只手往外拉。
　　桂枝被左兰和晶晶拉出女工屋。
　　【2】住屋外
　　走廊。
　　左兰和晶晶拉着桂枝来在春江一家屋门口放开手转身回屋去了，桂枝走进自家屋。
　　不一会儿，点点从屋里走出来。
　　客厅。
　　周玉民、李开河、陈相普、王宝乐、二溜子和干巴王还在喝着。
　　点点来在桌南站在周玉民身边。
　　周玉民扭头看着点点，问：“你爸你妈呢？”
　　“在铺上坐着呢，一个脸朝这里，”点点指了指客厅屋地东北角，又转身指了指客厅屋顶西南角，“一个脸朝那里。”
　　众人都笑了起来。
　　【3】春江一家屋
　　春江和桂枝背对着背坐在床铺上，春江低头看着屋地东北角，桂枝仰头看着屋顶西南角。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最终春江先说了话：“就不能主动跟我说句话吗？”
　　桂枝：“说一句吧。”
　　春江：“这不还是我先说的嘛！”
　　桂枝：“我又没让你先说。”
　　春江：“怎么的，你还在生气呀？”
　　桂枝：“哪敢呀，都要不要我了。”
　　春江：“那是气头上的话。”
　　桂枝：“既然你那么说了，你就那么想过。”
　　春江：“没有，没有。”
　　桂枝：“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们老周家呀。”
　　春江：“我也没说你对不住我老周家呀。”
　　桂枝：“那你就动手打我？”
　　春江转身看着桂枝，委屈的：“你摸着良心说，我打着你了吗？！”
　　桂枝忍不住笑了，春江也笑了。
　　【4】住屋外
　　餐厅。
　　如男来在春梅、莹莹屋门口探头向屋里看着，春梅、莹莹不在，铺上手机在充电。
　　客厅。
　　如男来在过道北头四下看着，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周民、李开河、陈相普、王宝乐、二溜子和干巴王还围坐在西北角饭桌前喝着酒。
　　如男问周玉民：“叔，我梅姐呢？”
　　周玉民：“她出去了，你找她有事吗？”
　　如男：“有俩人问我咱们这还用人不，我给我梅姐打电话她没接。”
　　陈向普对周玉民：“应该用吧，百花小区那马上就开干了。”
　　周玉民对如男：“那你去把他们领来吧。”
　　如男：“我就把他们电话记下来了，要用，我梅姐给他们打电话就行。”
　　周玉民：“等一下吧，你梅姐马上就能回来。”
　　李开河扭头看着如男，问：“什么样的人啊？”
　　如男：“俩刮大白的。”
　　李开河：“你把他们电话告诉我吧，我用人。”
　　如男看了看周玉民，没言语。
　　周玉民对如男：“告诉你李叔吧，给你李叔干和给你梅姐干一样。”
　　如男从兜里掏那张纸条递给李开河。
　　李开河接过纸条看着：“杜小林。”
　　“俩人呢。”如男转身回屋去了。
　　干巴王说道：“啊，是他们爷儿俩呀。”
　　李开河看着干巴王，问：“你认识他们？”
　　干巴王：“早就认识，但我把他俩的电话号整没了，联系不上了。”
　　李开河：“这俩人怎么样？”
　　干巴王：“干活挺实在，就是智商都不怎么高，多多少少有点二。”
　　李开河：“二不二的没关系，干活行就行。”
　　干巴王：“干活倒没说的。”
　　李开河把纸条揣进兜里：“我一会儿就给他们打。”
　　干巴王对李开河：“给他们打电话，你提我干巴肯定好使。”
　　李开河：“行。”
　　二溜子端起酒对其他人：“来。”
　　其他人也端起酒，都说：“来。”
　　几个人喝了口酒，放下酒，吃菜。
　　李开河：“喝完这些酒我就得回去了。”
　　周玉民：“忙啥呀，再待一会儿。”
　　丽丽拎来三方便袋水果（苹果、桔子、葡萄）放在桌子上对二溜子：“没剩钱啊，都花了。”
　　二溜子：“都花就对了，要给我剩下，我挑你，喜欢吃啥自己拿。”
　　丽丽拎起一串葡萄转身回女工屋去了，点点拎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其他人各拿自己喜欢的水果吃了起来。
　　二溜子大声冲各住屋说道：“这有水果，想吃的自己来拿啊！”
　　晶晶、亮亮、二柱子和张小虎从屋里出来走到桌前各拿自己喜欢的水果吃了起来。
　　周玉民看着二柱子，说道：“你不能白吃啊，一会儿我给你找点活。”
　　二柱子看着周玉民，问：“啥活？”
　　0258.马路上、日
　　二柱子开着电动三轮车拉着醉醺醺的李开河向前走着。
　　李开河靠着前车厢挡板坐在车厢里打着电话：“喂，老弟，是那个如男把你号码给我的。”
　　杜小林（V.O.）：“啊，我让她给春梅了。”
　　李开河：“春梅不用人。”
　　杜小林（V.O.）：“那你找我有啥事啊？”
　　李开河：“是这么个事，我揽了点大白活，眼下没人手，你们给我干得了？”
　　杜小林（V.O.）：“咱们也不认识啊。”
　　李开河：“有个叫干巴王的你认识不？”
　　杜小林（V.O.）：“认识，但联系不上了。”
　　李开河：“我们是朋友。”
　　杜小林（V.O.）：“啊？”
　　李开河：“给我干怎么样？”
　　杜小林（V.O.）：“我们现在有活了；等这完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李开河：“我这着急呀，你们现在过来不行吗？”
　　杜小林（V.O.）：“现在不行，我们都到这个工地了。”
　　李开河：“那有没有别的人啊，你给我介绍介绍？”
　　杜小林（V.O.）：“没有。”
　　0259.豆腐房前外、日
　　遮阳伞下，豆腐摊前有人在捡豆腐，豆腐摊后大梅在卖豆腐。
　　王娟来在豆腐摊西问大梅：“李开河还没回来？”
　　大梅：“半个多钟头前，我老周大哥来电话说已经回来了。”
　　王娟：“那该回来了。”
　　二柱子开着电动三轮车拉着李开河来在豆腐摊东北停住抬头看着大梅和王娟。
　　大梅和王娟转身看着二柱子。
　　二柱子下了车转身到三轮车南看着李开河。
　　车上的李开河想站起来，但努力了两三次也没能站起来，只好闭上眼靠着前车厢挡板坐着。
　　大梅走到二柱子东转身看着李开河。
　　二柱子指着大梅，问李开河：“这是你家我婶儿吗？”
　　李开河努力把右眼欠开一条缝看了看大梅：“没错。”
　　二柱子转身对大梅：“婶儿，我把我叔给你送回来了啊。”
　　大梅：“谢谢你。”
　　二柱子：“别客气。”
　　大梅从挎包里拿出50块钱递给二柱子：“这些钱你拿着打车吧。”
　　二柱子没接钱：“拉倒吧。”
　　“那不行。”大梅把钱塞进二柱子兜里。
　　二柱子没再推辞，对大梅：“婶儿，那我回去了。”
　　大梅：“到家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二柱子向南面的马路边走去。
　　大梅转身对二柱子：“慢走啊。”
　　“行。”二柱子走了。
　　大梅转身看着车上的李开河。
　　李开河闭着眼靠着前车厢挡板坐在车厢里。
　　大梅一皱眉：“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李开河：“不多不少，正好。”
　　大梅沉着脸数落道：“一见酒就没命！一见酒就没命！”
　　李开河：“高兴嘛。”
　　大梅扭头对王娟：“王姐，你替我卖一会儿，我把他送楼上去。”
　　“行。”王娟站到豆腐摊后。
　　大梅打开车厢挡板把李开河拖下车，扶着李开河往小区南门走。
　　0260.春梅工人住处（都）、夜
　　【1】住屋外
　　走廊的灯亮着。
　　客厅。
　　晶晶、亮亮、点点和莹莹在看电视，桂枝、左兰、如男和李爱国在打麻将，周玉民、陈相普和春梅围坐在西北角饭桌前说着话。
　　陈相普问周玉民：“你在家小买买做得挺好的，咋突然想起出来打工了呢？”
　　周玉民搪塞道：“干啥都有够，买卖做着做着我就不爱做了，出来干点活多省心呐，也不少挣。”
　　陈相普：“出来倒也行。”
　　春梅问周玉民：“刘老五差你多少钱？”
　　周玉民：“干了三天半，三百多块钱吧。”
　　春梅：“人家张小虎介绍你去筛沙子，你咋跑他那去了呢？”
　　周玉民：“他不是包大白的嘛，我寻思连打工带看看他那有没有认识你和你哥的工人。”
　　春梅：“他那多少工人啊？”
　　周玉民：“他俩小姨子一直在那，其他人来来走走，没个准数。”
　　陈相普：“他那样的老板，兔子尾巴——长不了。”
　　周玉民：“他马上就要垮台了。”
　　“等有机会，我好好挖挖他的墙角，刨刨他的墙根。”春梅站起来要走。
　　周玉民忙叫春梅：“你先别走啊，我还有事呢。”
　　春梅停住脚看着周玉民，问：“啥事啊？”
　　周玉民：“我打工来了，你这当老板的考虑考虑，看明天给我安排点啥活。”
　　春梅怔了一下，说：“你先上楼去清理地面吧。”
　　周玉民：“我想学学刮大白。”
　　春梅：“这大岁数了还学啥呀，再说了，这面没啥活了，再有一两天就完事了。”
　　周玉民：“8栋楼都完事了？！——刮得挺快呀。”
　　春梅：“快啥呀，有4栋是去年刮的。”
　　周玉民：“啊。”
　　春梅：“等我哥他们打完磨，你上百花小区那边去。”
　　周玉民：“啥时候能打完？”
　　春梅：“4号楼给我李叔，咱不打了，3号楼还得一半天吧。”
　　周玉民：“啊。”
　　0261.李开河家内、夜
　　卧室
　　屋里没开灯，大梅坐在床上看电视，李开河躺在床上睡着。
　　李开河翻了个身。
　　大梅扭头看着李开河：“醒了。”
　　李开河闭着眼：“迷迷糊糊。”
　　大梅：“活要来没？”
　　李开河：“要来了，老周大哥真够意思。”
　　大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李开河：“找几个工人就干呗。”
　　大梅：“上哪找人去？”
　　李开河：“人不现成的嘛。”
　　大梅：“都谁呀？”
　　李开河：“王娟和小陈这不都是人吗？”
　　大梅：“他俩也不会刮大白呀。”
　　李开河：“让王娟给工人做饭还不行吗。”
　　大梅：“那小陈干啥？”
　　李开河：“他虽然不会刮大白但比较可靠，让他管点事。”
　　大梅：“就他俩也不行啊。”
　　李开河：“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其他人再慢慢研究呗。”
　　0262.豆腐房前外、日
　　遮阳伞下，豆腐摊后大梅在卖着豆腐，豆腐摊前有人在买豆腐。
　　王娟来到豆腐摊西递给大梅几个钢蹦：“来块豆腐。”
　　大梅接过钱放进腰间挎包，扽下一个方便袋，撑开，铲了一块豆腐放进方便袋递给王娟。
　　王娟接过豆腐拎在手里，问：“李开河把活要来没？”
　　大梅：“要来了。”
　　王娟：“你跟李开河说说，让他给我也找点差事干。”
　　大梅：“行。”
　　王娟：“李开河现在忙啥呢？”
　　大梅：“还能忙啥？除了卖豆腐就四处招兵买马呗。”
　　0263.小饭店内、日
　　几桌客人在吃喝谈笑，两个服务员端酒上菜，里里外外地忙着。
　　一张饭桌上四个菜，半瓶白酒，两杯白酒，李开河和陈喜林对坐桌前喝着酒，说着话。
　　李开河：“小陈，以后你别贩黄豆了，就跟我干大白吧。”
　　陈喜林：“我不会刮大白。”
　　李开河：“你在工地给我管点事，记个工啦，记个帐啦，管理管理工人啦，处理处理日常事务啦啥的。”
　　陈喜林：“我也不懂工程啊。”
　　李开河：“谁也没带着大白毕业证下生，不懂学呗。”
　　陈喜林：“万一干不好，我怕对不住你。”
　　李开河：“没关系，我经常指导指导你。”
　　陈喜林：“你懂吗？”
　　李开河：“那玩意我有啥不懂的。”
　　陈喜林：“那我就跟你干了。”
　　“好。”李开河举起酒杯，来。”
　　陈喜林举起酒杯：“来。”
　　二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吃菜。
　　李开河：“明天咱俩去工地看看，看他们怎么干，你留心学习学习。”
　　陈喜林：“行。”
　　0264.3号楼内、日
　　一客室。
　　声音嘈杂，粉尘斗乱，春江和张小虎举着打磨机站在马凳上磨混凝土楞子，轧钢筋和铁钉，王宝乐拿着锤子和錾子站在马凳上凿盒子板。
　　李开河和陈喜林走进来，又都退出去站在门外向里看着。
　　春江、王宝乐和张小虎停住手扭头看着李开河和陈喜林。
　　李开河：“咋这么呛啊！”
　　王宝乐：“就是这么呛。”
　　李开河问春江：“还剩多少没打了？”
　　春江：“这个3号楼今天就能打完，4号楼春梅说给你了，我们不打了。”
　　李开河：“那栋你们也给打了吧，我出工钱？”
　　王宝乐：“你自己找人打吧，我们可不给你打了。”
　　李开河看了看陈喜林：“人家不干，就得咱们自己打了。”
　　陈喜林：“那就自己打呗。”
　　李开河：“你好好学习一下。”
　　陈喜林问春江：“怎么打磨，你教教我。”
　　春江指着棚顶对陈喜林：“用打磨机把这样的棱子磨平，把钉子和钢筋轧掉，用锤子錾子把没拆干净的盒子板触掉——就这么打。”
　　陈喜林：“打完磨还干啥呀？”
　　春江：“打完磨就开始弹线，弹完线用沙浆找角勾缝，然后刮大白。”
　　陈喜林：“啊。”
　　“没啥难度。你们忙着吧。”李开河转身走了。
　　“你们忙着吧。”陈喜林转身跟着李开河走了。
　　春江、王宝乐和张小虎摘下口罩和眼镜坐在马凳上说起了话。
　　张小虎：“这活再有我可不干了。”
　　春江：“等刮上大白，你就开始学刮大白，比这好多了。”
　　王宝乐：“干啥都不容易呀，咱们这些农民工前半生拿命换钱，后半生就得拿钱换命。”
　　春江：“苦日子马上就要熬到头了。”
　　王宝乐：“嗯，我估摸着，今天用不了一天就能完事了。”
　　春江：“完事咱还得搭铺，大伙都要在楼里住。”
　　王宝乐问春江：“咱们住几号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