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9
　　
　　12月27日。昨日算定，今天有三个吉时，可以行动。
　　
　　上午九点多，大姐江英打来电话，催江山行动。而九点到十一点为巳时，于行事不吉。所以，江山嘴里答应，挂下电话只不行动。
　　
　　原计划下午前往，因为下午时间充沛。无奈上午一直停电，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提前行动。
　　
　　当手机的时间窗口跳出11:00，进入午时吉时区域的那一刻，江山翻到孟局长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电话及时接通，孟局长爽快地说道：“你来吧！”
　　
　　一阵忙碌之后，江山带上从海南捎回来的那块白珊瑚，去银行搬出银子，就打马赶往劳动局。
　　
　　可喜的是，孟局长办公室的门开着。
　　
　　江山推门要进去，猛然发现，屋里有五六个男女，像是在商量什么事儿，就退了出来。退出来的那一瞬间，江山遇挫的目光，正好与孟局长微笑着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拉上门，江山知道，这时候只需要在离门稍远又不太远的地方，耐心地等待就行了。
　　
　　等待中。手机显示时间为11:35。
　　
　　突然想到，领导一般会吸烟，就下楼去对面超市买了一包南京牌的红盒香烟，十五块银子。奶奶的，如今十五一包的香烟已经是便宜的了，办事已经有点拿不出手。江山真他妈已经沦落到最底层的贫下中农都不如的地步了。
　　
　　大约十二点一刻的时候，江山进了孟局长的办公室。
　　
　　或许有一刻钟的光景，江山走出了孟大人的办公室。
　　
　　银子说啥都不要。
　　
　　江山说：“你不留下我心里不踏实！”
　　
　　孟局长说：“你留下我心里不踏实！”
　　
　　“孟局长，算老哥求求你了，帮帮忙！真的，我求求你了！这全是大姐教的词儿，蠢笨的江山自己还真的想不出这些谦卑的妙词儿！”
　　
　　说这些词儿的时候，江山应该是他妈的一副世界上最最下贱最最讨厌的嘴脸！无我无心根本全忘记了。泰囧！太囧！囧的不能再囧了！
　　
　　“我可以帮你问问。到时候该报材料你就报材料。省里会有疾病鉴定委员会对身体进一步鉴定……你如果把钱搁这，我就不认识你，一句话也不会说。你如果不把钱搁这，到时候我会帮你问一下……你认我是朋友不是？你只当我是朋友行不行……好好，你走吧！外面县里的人还等着有事！”
　　
　　江山绝望地走出了孟大人的办公室。
　　
　　不留银子就决不可能给你办事。帮你问一下，是什么意思？是搪塞，还是敷衍，还是糊弄？当官的说话水平就是高！没有干脆拒绝，也没有明确答应。可是，不收银子不就是拒绝吗？难道如今还会有不收礼也会办事的好官吗？打死江山也不相信！
　　
　　我们一起下楼的时候，孟局长说：“有事可以打电话。”
　　
　　江山晕晕地若有所失地说：“孟局长，江山会经常打扰你的！”
　　
　　“好好！”
　　
　　白珊瑚留下了，巍然屹立在孟局长的办公桌上，同时也给江山留下了游丝一般若有若无的幻想。
　　
　　白珊瑚没让江山掏一分钱，自己愣是死心塌地从天涯海角千里迢迢地跟江山回到神州。原来，白珊瑚是肩负使命的使者！
　　
　　
　　
　　30
　　
　　1月2日。
　　
　　昨夜梦里，江山居高临下，在一个诺大的湖泊里，伸手抱住了一条腾空飞向自己而来的一条好大好长几乎和自身一样长好重的鱼儿。
　　
　　
　　
　　31
　　
　　1月8日。下午14:30左右，大姐江英电话，说是有一批办病退的人，30多人，大都是你们神州纺印厂的，都在这里交鉴定费哩！
　　
　　“交多少钱？”
　　
　　“200吧？”
　　
　　“他们都是啥时候申报的？”
　　
　　“说是早报了。”
　　
　　“问问具体时间。”
　　
　　“才一个多月。等了一会儿，大姐又打来电话说。”
　　
　　“好，一会儿我问问孟局长。”
　　
　　挂了电话，掐指算算时辰，15:00以前不宜行事；15:00以后的申时为速喜，可以问询。
　　
　　于是，等待15:00以后的到来。
　　
　　等待是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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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9日。
　　
　　近两日江山心疼腿麻、走路不稳、头脑晕胀加重，午饭后量血压，高150低100，势头不妙。
　　
　　倍他乐克从12月初恢复后一直没停，怎么回事呢？
　　
　　分析原因：一是近来总结、计划、读书等等，电脑前工作时间延长，譬如昨日一直到傍晚5:30，阿美下班回来许久以后才关机。全天上机时间达七个多小时，每晚看电视至11点或更晚；二是交易屡屡受挫心情不好；三是疾病有可能加重了。
　　
　　措施：
　　
　　第一，再一次压缩工作时间，下午3:30必须关机；
　　
　　第二，读书固然重要，身体更加重要，书可以少读一些，甚至不读也罢；
　　
　　第三，今日开始试验中里巴人的中药吴茱萸敷脚心涌泉穴，平日配合金鸡独立法治疗高血压。
　　
　　午饭时，从郑州联系罢业务回来途中，老谢给江山打来电话，他说：“中央刚出台一个文件，养老金普涨10%，我的退休工资可以拿到1900元了。”
　　
　　“哎呀，太好了，恭喜你了！我说伙计，你运气太好了！心里话，江山运气就不怎么样了！”
　　
　　“老江，我跟劳动局的郝科长联系了一下，说一个朋友过把年50周岁了，身体确实有病，想办病退，你给帮帮忙呗！郝科长说，现在难度大了，到时候再说吧！”
　　
　　“是呀！哎！”
　　
　　“老江，马上就要过年了，该行动了！”
　　
　　“好好，我再找找人看怎么样，不行再找你。”
　　
　　郝科长那句到时候再说什么意思？孟局长也说过现在还早的话。如果现在打扰孟局长合适不合适呢？犹豫中……
　　
　　
　　
　　33
　　
　　1月10日。
　　
　　昨天下午，计划3:30关机，为了读完一部书的一个章节，延长到4:30才狠手关了机。
　　
　　在阿美下班之前的这一段时间，江山决定去办一件事。
　　
　　单车穿过城市的一隅，穿过车水马龙喧嚣街道的黄昏。
　　
　　江山不慌不忙驱车来到了城市的尽头。
　　
　　道路的尽头就是田野和村庄。一条刚挖开的大沟横在面前。江山扎好车，踮脚走过厚厚的尘土，飞身攀上山一样的土堆，看到八九米深的沟里，已经下好了直径一人高的水泥管道。对岸往东不远处，一条插入麦田深处浅浅的干河沟两旁，长满了无数的杨树和三五棵泡桐。如今泡桐树似乎很少见了。
　　
　　泡桐树很高，应该都有十年以上的树龄了。光秃秃的树枝顶端，高挑着一簇簇花生籽大小的花骨朵。来年春天，这些花疙瘩会隆重地开放一串串白里套着紫红的大喇叭花，向世界宣传着自己的美丽。
　　
　　江山的目标，就是这些花疙瘩。前几日农贸市场得来的偏方，可以治冻疮，而阿美就有厉害的冻疮。
　　
　　站在麦苗青青一望无际的田野边，脚下是干枯河道里厚厚的枯草枯叶，仰脸看着高高的桐树。江山的问题是，怎样得到桐树枝头的花疙瘩？环顾四周，猛然间看到枯藤荆棘丛里，横着一根比拇指粗一些两三米长的树枝，目光顿时如点亮的灯一样放出光芒。
　　
　　有一棵泡桐，树虽然高，却有几根低低的侧枝。这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功夫不负苦心人，那根三米长的树枝，根部恰好生着一个勾岔，江山举起来，正好可以搭到几根侧枝上。侧枝落地，江山摘下手套，一把把捋下了花疙瘩。
　　
　　回到家，屋里已亮了灯。
　　
　　今天量了两次血压。
　　
　　早上起床后8:00一次，高压140，低压95，头有些晕；上午10:15一次，高压140，低压100，感觉头脑还算清醒。
　　
　　此刻11:25，坐在电脑旁写博文，头脑一阵阵发晕，心里微微有些想呕吐。
　　
　　不是好感觉，多年来未曾有过。
　　
　　11:30准时离开电脑，换换衣服，出门时11:40左右。今天转了大圈，到家已是12:25，近50分钟。散步途中，身体左右极不协调、很不一致，感觉是偏瘫或者半身不遂的征兆，只是外表还看不出来。
　　
　　江山担心，别说到时候病退办不成，就是花钱（跑事儿不算仅仅补交养老金一项就三万多）办成了，自己说不定也牺牲了，没福消受啊！
　　
　　决定下午收盘后去医院检查。
　　
　　
　　
　　34
　　
　　1月13日。
　　
　　读书还是照读，只是不用那么匆忙，不用那么紧张。
　　
　　匆匆忙忙地阅读，似乎很少有什么收获。从容一点，享受阅读的幸福和快乐，继而获得智慧，才是正确的读书心态。
　　
　　读书是享受，而不是任务。一当成任务，就会有受罪的感觉。聪明的做法是，把工作和任务当做游戏、爱好和享受。
　　
　　阅读时一种从容的心态，是最佳的阅读状态。
　　
　　要达到从容的阅读状态，可以采用的方法有多种。
　　
　　最好的方法应该是减少阅读量。即在同样的阅读时间里，把原定阅读量减少一半的方法。譬如，你有30分钟的时间，就安排15分钟的阅读量。
　　
　　另外，不减少阅读时间，也不限制阅读量，自由一点，随意一点，顺其自然，去掉任务感，轻松阅读，从而达到享受阅读，快乐学习的目的。
　　
　　过了元旦节，从2号开始，江山的血压居高不下，在口服西药倍他乐克的情况下，一直维持在高压150-140之间，低压100-95之间。此前数年，从2007年3月到2013年7月，6年多的时间，一直用倍他乐克就可以把血压控制在120-90以下。
　　
　　2013年7月份陆续地停用了倍他乐克，因为感到肝区疼痛，怀疑是久服西药的缘故。停了四个月，也没什么异常。到了2013年12月初，开始感到头晕加重，也没怎么注意，只是恢复了服药。
　　
　　恢复服药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近十天以来，血压却丝毫不降，而且头晕越来越严重了。
　　
　　阿美催着去医院检查，今天盘中休息，就去医院找了阿景医生。
　　
　　“你脑梗恐怕厉害了吧？”
　　
　　阿景医生带我去找内科金医生。
　　
　　先加个硝苯地平缓释片，把血压降下来，礼拜四上午空腹过来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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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14日。
　　
　　今天，转载了许多有关身体健康和治疗偏方的文章。
　　
　　没时间细看，等有时间再从中挑选自己有用的东西。
　　
　　转载几十篇文章，能从中挑出一两篇甚至一两条有用的东西，已经烧高香了。
　　
　　沙里淘金，有用的东西总是很少的。
　　
　　万事同理。你读了一大堆交易的书，不就为了能从中发现那几句有用的话吗？
　　
　　今早服用了倍他乐克一片，硝苯地平一片，补中益气丸8粒，大山楂丸一个。其中后两种是中里巴人书中治便秘的方药。
　　
　　血压基本变化不大：早上145-96；中午138-98，微微头晕，但不影响生活。
　　
　　江山预感到，自己的身体状态，不用找人就应该符合病退的条件了。但是，你不找人，除非躺倒不能动弹了，那个铁桶似的衙门是不会让你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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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15日。
　　
　　昨日下午申时，即15:00至17:00之间的时间，经掐指神算，得出结果是速喜，行事的吉时之一。不讲真假，江山就选定这个时辰行动，图个吉利。
　　
　　15:00收盘，江山七里咵嚓上传完交易结果到博文里，就关机出门了。
　　
　　行动是成功的捷径。不行动一切免谈。
　　
　　跑事儿跑事儿，你得跑不是。跑了，事儿不一定成；不跑，事儿一定不成。
　　
　　到大姐上班的地方提了银子，问大姐，去了怎么说呢？
　　
　　一是我害怕耽误了；二是权当你帮老哥忙；三是我知道只要你肯帮忙就一定能办成事儿。江山一边单车前行，一边在心里琢磨大姐叮嘱的三个要点。
　　
　　用手轻轻叩门，孟局长不在办公室。
　　
　　透过百叶窗半指宽的缝隙，江山看到里面确实空无一人。
　　
　　两个办法：一是傻等，二是打电话。
　　
　　江山选择了打电话。
　　
　　无人应答。
　　
　　等五六分钟再打过去，通了。
　　
　　“喂！孟局长您好，我神州纺印厂江山呀！”
　　
　　“哦，啥事啊伙计？”
　　
　　“还那事儿呀！哦！你在哪里，我现在在你办公室门口等你。”
　　
　　“我今天下午不去办公室，马上要去鹿邑。”
　　
　　“是吗？江山有点失望。”
　　
　　“上次不给你说过了吗？就按那说的。我说过给你帮忙了，就会给你帮忙。你当我是朋友不是？但是你要那样（送银子）我就不会给你帮忙。”
　　
　　这几句话，江山听得明白，意思相当清楚。上次孟局长只说，我给你问问。你若这样（把银子留下），我绝对连问都不会问。连忙说道：“孟局长，太不好意思了！”
　　
　　“没啥不好意思，你也给工人办了不少事儿（江山牵头为1142名职工讨要破产安置费一事儿感情孟局长还记得），我都清楚。到现在七八年了，你们的人，当时用破产安置费交养老金，至今还没有推完，经常有人找我签字。”
　　
　　“哎呀，给你添麻烦了，孟局长！我是担心晚了办不成事儿！”
　　
　　“不晚，过罢年再说。”
　　
　　“孟局长，你是说，过罢年再找你也不晚吗？”
　　
　　“不晚。”
　　
　　“好好好，那不麻烦你了，您忙吧！再见再见！”
　　
　　孟局长所说的江山给工人办了不少事儿，是指2005年至2006年，江山牵头为1142名工友维权的事情。
　　
　　2005年4月，江山等五位职工代表进京赴省归来，带回了省劳动厅关于1142名神州纺印厂职工应该享受破产安置费的明确答复。接下来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五位代表就成了市劳动局零工资的义务职工，承担了本该由劳动局和破产工作组承担的工作，对参与申诉的467名职工的档案查询、表格登记、卡片制作、养老金本的照片收集、粘贴、填写，进行了全方位的付出。甚至于还负责工友们的政策咨询和解释安抚工作。毫不夸张地说，当时，我们比劳动局的大多数职员包括许多领导，都更了解有关政策。我们之所以如此甘愿付出辛苦的原因，目的就是为了工友们的事情能够尽快解决，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和委托。如果我们不义务承担起这些繁杂的工作，工友们的事情肯定会拖得更久才能解决。
　　
　　如今，想起这些，江山心中是欣慰的。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做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