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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男人在生命中流淌      作者:洪丰乔      发布时间:2018-05-31 12:47:32      字数:4279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断章》
  你未曾见过我,我未曾见过你!可似曾相识的你,又好似在梦中和你有着前生的约定!佛说,前生千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既然我们今生能够如此相依,那么前生我们又是有着多少次的凝视啊!
  你在欣赏我,我在欣赏你!你在我的梦里,我在你的梦里!你在我的风景里,我在你的风景里!这样——真好!
  今天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乡下的美景又是醉人的。乡间的小路像玉带一样卧躺在大地的怀抱里,显得那么娇小,那么单纯,那么可爱,甚至那么婀娜多姿。不知是被春雨滋润多日的缘故,还是被今天暖阳催化的缘故,眼前的乡下土路,怎么也不像梅圣兰记忆中的土路,怎么也不像梅圣兰平时回家时走的那段土路。
  眼前的土路,格外地热情好客,基本都是拉着拽着梅圣兰的脚步,有的地方干脆是抱着梅圣兰的双脚,好似生怕梅圣兰走快了,而显得乡下小道不好客似的。
  梅圣兰不知道贺双丰什么感觉,反正自己是狼狈不堪,更是相当懊悔。懊悔之一是不该下乡锻炼,懊悔之二是下乡也没关系,不该不了解路况,就骑着个自行车随随便便就闯来了。这下可好,前进不得前进,后退不得后退,而且还大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窘境!
  也许是梅圣兰这几年很少走山路的缘故吧,好几次差点儿摔了个大跟头。不过,没关系,梅圣兰是摔不了大跟头的。因为……其实梅圣兰应该知道,身边的保护神贺双丰时时在警告自己:全力以赴,时刻准备着,一定要保护好梅圣兰的安全,关键时刻一定要紧紧拉住圣兰的手,甚至在万不得已的时刻,哪怕是紧紧抱住她,也不能让圣兰跌倒。梅圣兰的窘相,的的确确,给贺双丰多次恰到好处地“救美”创造了很好的机会。
  就在梅圣兰差点跌倒——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大手恰如如来神掌,紧紧地拉住了梅圣兰,是拉着梅圣兰的手,还是拉着梅圣兰的胳膊,还是拉着梅圣兰的身,或是搂住了梅圣兰的腰?梅圣兰好像都不记得了。梅圣兰干嘛要记这些啊!
  梅圣兰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来不及让怕有什么路人看见的心理萌芽、壮大。梅圣兰好似心有灵犀地歪向了贺双丰,或是顺势倒向了贺双丰。梅圣兰在贺双丰的怀里是否停留了一会儿——记不清啦!梅圣兰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把小手伸进了贺双丰的大手,还是紧紧地被贺双丰的大手拉住了——也记不清了!
  也许彼此早已熟悉,也许彼此就有互拥的渴望,也许平时碍于他人,也许此时处在荒郊野外正好没有路人,梅圣兰拉着贺双丰的手,竟然没有不好意思,没有脸红的感觉,甚至好像还有怕被扯开的念头。噢!不!脸肯定红了!那绯红,是幸福地绽放,不是害羞的显露。再说啦,梅圣兰,此刻的脸本身就被太阳和煦得暖烘烘的,红红的,赛桃花,赛杏花。“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只准草树斗芳菲,为何不允许我梅圣兰斗芳菲呢?
  不知是什么原因,扶着贺双丰的手,她竟然忘记了及时抽回自己的手。幸好只有他们俩。看着梅圣兰满脸绯红的样子,贺双丰两腿之间小腹之下的“帐篷”忽而膨胀起来——该不该有此邪念呢?幸好,贺双丰当时只顾及救美,来不及脸红!幸好,梅圣兰离自己不远不近,梅圣兰的眼睛也就不可能向下乱瞅,梅圣兰的身体还不会感受到自己身体某些器官的邪念……
  但是,是理智让贺双丰放手,还是怕被梅院长发现自己的“放纵”,贺双丰的脸还是热烘烘的,又似极不情愿地收回自己的大手——再不放也拉不住了,因为二者的手心、手掌都是汗了。当他们好似都极不情愿地松开手后,都不约而同地在裤子上擦着手汗。相视一笑的温情,胜过千言万语的意蕴。
  只是,梅圣兰在擦完手汗之后,又双手互搓起来,或是双手互相按摩起来,因为刚才被一双大手握得太紧——弄疼了。而贺双丰赶紧利用在裤子上擦手汗的机会,将一只手伸进裤兜,再从裤兜中,“扳平”那个不争气的家伙——帐篷的支架吧,以免被梅圣兰发现自己的心术不正、图谋不轨……幸好,梅圣兰没有向下看,而是看着贺双丰的脸。
  春风能解冻,和煦催耕种。梅圣兰感激地看了贺双丰,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感觉:他,会不会成为自己的生命里第五个男人呢?
  朋友说,女人一生中至多可以有四个男人——左右心房,左右心室,每处装上一个。那么,这第五个男人装在哪里啊?“流淌在血液里,让自己时时沸腾!”梅圣兰差点叫出来。这种潜意识的捣腾胡闹,使她的脸又一下子绯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好,贺双丰没有回头……
  这段时间,为何经常有这种想法啊?怎么可能呢?贺双丰有一个温柔的妻子,有个出世不久的孩子。他和他的妻子感情也是特别特别好的吧?虽然家里环境有些紧张。还有,那除非是“姐弟恋”——自己比他还大三岁呢?姐弟恋也许在都市很时髦,但是,在万佛湖镇,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唉,瞎想些什么啊,都是有家庭的人了,怎么会有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呢?罪过,罪过……哪里来了这么多躁动?哪里来了这么多不安定因子在我心里蠢蠢欲动呢?
  梅圣兰一抬头,前方就有个熟悉的背影——人高马大,宽厚的肩膀,乌黑发亮而并不浓密的头发,两条凸凸的小腿肚,大大的跨步——还有就是刚才那双有力的大手——“佳强”,她忽而喊出声。
  “梅院长,王校长在哪?”贺双丰一个回头,一声问,把梅圣兰从梦中唤醒。
  “白日梦”,梅圣兰第一个念头。“噢,不是,我在想……打个电话……给他。”梅圣兰赶紧回答到,“今天他回师大学习,早晨,我们吵了几句,我现在想一想也是我的不是,我想向他……”梅圣兰应付着。
  “院长,你们也吵架,经常吵吗?我们昨晚在电话里也吵架了。”贺双丰笑眯眯地回答。
  侧影中,33岁的男人,看似个大男孩。“好像……汪佳强……”梅圣兰心里叫道,“我怎么直到现在才看出来?”梅圣兰在心中问道。“当然,舌头和牙齿焉有不发生矛盾的时候。”梅圣兰回答道,“那——那你们又为什么吵架呢?”梅圣兰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
  “哦,今天不是我的调休吗,她非要我陪他去合肥。可昨天我答应了您啊——再说,我还是喜欢和您下乡锻炼锻炼。”
  “哦!喜欢和我……”梅圣兰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当年汪佳强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身为学生会干部的他,双休日也是忙。但只要梅圣兰需要他,他是随叫随到。问他为什么,汪佳强就说“喜欢和你……”
  “梅院长,你干嘛要亲自下乡出诊啊?你完全可以叫其他人来啊!”
  “出来散散心,时时待在医院里,又没有什么病人,在办公室里都坐得发孬了,而且还怪烦人的。海子能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也可以面朝大山,春暖花开啊!”梅圣兰说完这句话,感到格外地轻松。“贺主任,我们歇会吧。好长时间没走山路了,真是很累啊!”梅圣兰看着背了两份行李的贺双丰,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贺主任,你的逻辑不对啊?你说你因为我来,你才来。但是,我不来,你还是必须来,外科,除了你,还有我,还有谁能胜任这任务呢?”梅圣兰没有等贺双丰答话,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贺双丰看着梅圣兰诡秘地笑了笑。这一笑,把梅圣兰搞地不好意思。好似梅圣兰在逼迫他说出既定的答案。刚歇下,因为梅圣兰这一问、贺双丰这一笑,弄得二人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二人相视几下,也都是微笑了之。笑了之后,他们的心情也都大敞亮,这不,怎么一起念起诗来啦: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也喜欢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梅圣兰和贺双丰念完诗歌,几乎同时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们笑了,笑得是那样灿烂,笑得那样会心!
  “你喜欢海子吗?”梅圣兰问道。
  “只喜欢这首诗,不大喜欢海子。前不久我还去过海子的故居,感觉好可怜。那不是人生该有的,最起码不是我的人生该有的。”贺双丰答道。
  “圣兰姐,你呢?”贺双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梅圣兰问道。
  “什么,他叫我……姐……第五个男人,怎么可能呢?两个心房,两个心室,一个空间已经放进了一个男人,他们已经让我心安理得,足够了……能让双丰沸腾在我的血液里吗?”梅圣兰想到这儿,无意中摇摇头。
  “梅院长,你干嘛?”贺双丰看到梅圣兰没有什么反应,而后又在摇头,感觉不怎么对劲。所以急忙岔开话题。“你怎么?也喜欢海子吗?”贺双丰看着、望着、仔细端详着梅圣兰,“我的家乡离海子的家乡不远,甚至可以说都是大别山的孩子吧。”
  “好吧,放就放吧。我就是要把他放进去了!”梅圣兰想到这儿,实在有些害怕。“我可是姐姐,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啊。再说,把他放进哪里啊,真就放进血管里,融进血液里吗?记得什么书上说过,放进心里的男人让自己安心宁静,放进血管里的男人让自己充满激情。我需要激情吗?我需要沸腾吗?难道我就心甘情愿地这样平平凡凡地在这山里小镇,过完自己的一生吗?”梅圣兰想到这儿,已经不敢再想了。好像是心虚,她不敢正视贺双丰。但是,她却发现,贺双丰正在凝望着她。
  “贺双丰,你在看什么呢?”梅圣兰没有注意到贺双丰正在等着她的回答,却问起了贺双丰。
  贺双丰为一声“贺双丰”弄住了,梅院长一直都叫他“贺主任”,此时变成了“贺双丰”,还会变成“双丰吗?”贺双丰心里也乱了。现在,我不该再喊她“梅院长”了,喊“圣兰”得了!胆子大一点。贺双丰算是在给自己鼓劲!
  “圣兰姐,我在和你说海子呢?”话说出去了,但是贺双丰感觉到梅圣兰对这一改口好似没注意。是的,除了我平时毕恭毕敬地称呼她“梅院长”,从她家到单位,喊她“梅圣兰”“圣兰姐”的多着呢!那就干脆叫她“圣兰”吧!
  “圣兰,你的名字好美,就如你人一样美!”贺双丰红涨着脸说完,又是直勾勾地盯着梅圣兰。曾几何时,梅圣兰白白的脸腮已经向周围扩散着红晕,就像雨后初晴的清晨天边泛起的彩霞,就像含苞欲放的莲花在使劲完成生命的绽放。不,就像个小姑娘那样纯情可爱,又像个小女孩那样美丽动人!
  36岁的女人,咋能如此可爱?不,你不是西红柿,你简直就是小苹果!贺双丰看着也是直盯盯瞅着自己的梅圣兰,一把拉着梅圣兰的芊芊玉手,拽到自己怀里。整个世界都沉默了,除了梅圣兰和贺双丰。整个世界都静止了,除了梅圣兰和贺双丰的内心。好在这山路也没别人,好在梅圣兰也没有挣扎,好在今个天气真好……
  一天的紧张劳作让他们感到快要松垮了。晚上也是无法赶回的,因为明天还要继续工作。也许是多次合作的默契,也许是这次下乡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就住进了通往明天目的地的中途“客栈”——万佛湖镇旅游渡假区的高档宾馆“重庆人家——桃花村”。本来,讲好了,每人一房,可是贺双丰还是订了一间套房!
  春色满园关不住,我诱红杏出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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